【LLXLLSS全员西幻向】神迹·卷七·国士无双 126章 ——风波起
小泉花阳作为摄政王，已经亲理国事两年多了。她见过铁骑踏碎广场红毯，也见过牢狱之中她的好二哥在一日日的囚禁里变成个疯子，更见过亚特斯合并之中时常出现碰撞，被撕裂又重组的版图官员经常遭遇暗杀。
两年尚短，不足以稳定国事，西亚特斯首都靠近南方，偏离现在版图的中心，每次自东亚特斯送来的消息都要花上好些时间才落到她手里，东亚特斯大帝将权力越收越紧，像是要把新生的国家扼死在摇篮里。
园田海未时常有书信传回来，一开始只是继续简单介绍，多数都在报着喜事。她能够在东亚特斯稳定下来也算是出乎小泉花阳的意料，除了那些人尽心尽力的帮忙外也足以证明园田海未潜力不错。
为了能够将两个国家合并之后的政策整合在一起，仅仅只是整合民众或者国家名字还是不够的，政治中心需要进行一定转移，也是为了将双都那些近千年来的贵族古旧做派残余扫清干净。
迁都也属于改革的一部分，如果这一部分做不到，那么她终究还是会失去一个完整的国家。
话是这么说，事情却难做得多。这件事情牵扯得贵族太多，大多数都是常年久固帝都的贵族，小泉花阳仅仅是刚一提议，就得到了如雷声般的拒绝反馈。当年在面对二哥叛乱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这么多人跳出来指责叛乱不应该——她内心冷笑了几声，表面仍旧是不动声色坐在空王座右边的那把椅子上听听这群人都有什么理由。
其实小泉花阳连草稿都替这群人打好了，不外乎是一些酸理。什么帝都数百年都在这里，贸然迁都实则不祥，什么中心不可偏移，帝都荣光不可消失。小泉花阳字斟酌句辩驳了回去，她的破而后立观点异常坚定，不少人终究还是怕她的，更知道现在争论不休没什么好处，事情还得慢慢办，就耳聪目明先闭了嘴。
当然也有不少人和小泉花阳死争到底，这里面大多数都是西亚特斯陛下当年的老臣，为国家立过丰功伟业，也自视甚高的人。
小泉花阳只是听着他们一句接一句连着说，在内心苦笑。换做是父亲，是父亲在这里，这群人有哪个敢在独断专行的大帝面前说话，现在却敢仗着年岁来按她的头！
“殿下！”那群人看她垂眸深思，没之前那么坚定便胆子更大了起来，仗着自己有一腔忠诚热血一身肝胆竟然直接道：“一切都应当由陛下做决定，虽然您把持朝政，但还应当以陛下为准，我们相信陛下也会否决您的要求。”
话音刚落就看见原本沉思的摄政王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那一眼没什么感情，却令他们毛骨悚然起来了，就像是被刀子顶在后背一样。但是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又是个年轻人，他们人也多更打算大声再说点什么，就被小泉花阳的微笑吓得收了回去。
只见摄政王面带微笑，诚恳又谦虚点了点头道；“诸位说得有道理，本来不想让父亲操劳这么多，但是这件事情的确重大，看起来是应该请示父亲，请各位安心吧。”
就这样？这么简单就胜利了？那群人发力了却像是打在棉花上无处使，只能呆愣愣行礼安静了下来。
小泉花阳又处理了一些琐事，拿着几件大事说要交由父亲处理自己做不了主，就解散了会议。
她带着笑意离席去见自己的父亲，刚刚敲开了门就看见一个药碗直接砸在了她脚边，幸好地毯柔软，碗没摔烂，倒是里面的药汤泼出来撒了小泉花阳一裙边。小泉花阳神色未变，她将碗捡了起来，侍者匆匆忙忙跑过来接过了碗，不敢看她哆嗦着认罪。
“没事，下去吧。”小泉花阳没有责怪侍者，只是示意对方下去让自己和父亲聊聊天。
侍者下去之后小泉花阳这才迈过那摊缓缓渗入地毯的药汤，朝着靠在床边的父亲走去，温言道：“父亲，您最近又开始不吃药了。”
“不吃！当然不吃！”西亚特斯大帝自床上猛然抬起头盯着小泉花阳，凶狠道；“吃了等你控制吾吗！吃了两年有什么好转！”
他的眼中早已经没了父女亲情，小泉花阳也并不在意，只是自行拿着放在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父亲，您不吃更不会又什么好转，这是病，不是伤，教廷的治疗师也救不了您。”
西亚特斯大帝像是笼中的困兽一样暴躁，他的腿自那日后像是失去了知觉，只能瘫坐在床上，现在努力探身过去打翻了小泉花阳的水杯。看着水淌了一桌子心中却难免多了几丝快意。
小泉花阳掏出自己的手帕慢条斯理将桌子清理了一下，她平静道：“您坐在这里其实和坐在位置上没什么两样，不是吗？”
西亚特斯大帝这才冷静了点，他想了想，小泉花阳仍旧毕恭毕敬，大事也一定回来请教一下，在皇宫内听见的消息也分毫不差，的确没太大变化。
他冷冷哼了一声，垂下眼睛道：“你出去吧，吾累了。”
小泉花阳这次却没有如同往常般乖顺出去，她仍旧端坐在那里，平淡道：“不过也希望您理解，您已经没有资本了。”
这句话可和之前毕恭毕敬的样子不太像！西亚特斯大帝难以置信睁大了眼睛，他盯着小泉花阳，像是要噬人般凶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您没有年轻的资本了。”小泉花阳却没有被他吓到，她这么说道：“我可以等，但是我愈发不想等了。”
这是她第一次确实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西亚特斯大帝的脾气因为生病愈发暴躁，之前还砸了碗，赶走了侍者，大家都知道，所以往日守卫也不会离得很近，没人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小泉花阳也是神色如常出来的，并且嘱咐侍者熬好了药再端过去一次。
而这次连侍者都在心中觉得惊讶，那位陛下的脾气要好了不少，准确来说是他似乎魂不守舍，药也乖乖喝了下去。不知道小泉花阳用了什么方法，那么温柔的公主大约是柔和规劝了半天吧，想到这里侍者难免会有一点同情，她不敢表现出来，收了碗又小步退了下去。
小泉花阳并没有回去休息，她离开父亲房间之后也离开了皇宫，径直朝着软禁着园田曜的园田海未公爵府走去，在门口的天启佣兵团团员见到她十分诧异，但是还是规规矩矩行礼道：“园田团长嘱咐过，如果您愿意来这里，可以直接进去，您找的人现在应该在自己的独立书房里。”
园田海未看起来是早就料到自己一定会来这里了，小泉花阳这么想着点了点头，温和道：“那就麻烦领我进去吧。”
作为天启佣兵团的分部和公爵府，园田海未对园田曜以前的宅邸稍微进行了一些改造，但是小泉花阳仍旧认得每一条路通向何方，她不疾不徐跟着引路人，心中反而多了一些踌躇。
她知道园田海未将园田曜照顾得不错，也恪守承诺，园田曜并没有什么机会和外界接触，消息也绝对不灵通。但是她还是想朝着园田曜问询一些事情，尽管她们之间情谊早已经荡然无存。
但是园田曜会告诉她吗？在完全对立的现今。
她第一次希望这段路长一点，可是那些佣兵却不会了解她的心情，很快将她带到了那间书房门口。佣兵敲了敲门，扬声道：“您好，有客人来访。”
“知道了，谢谢，她可以进来，你下去吧。”园田曜的声音仍旧是那么熟悉，就算已经两年多未曾听见也一样。
小泉花阳垂下眼眸，园田曜的用词是“她”，那证明她已经知道谁会来到这里了。她不再犹豫，下压门把手推开了门，但是当她和园田曜对上视线的时候，却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原来除了老师以外，并没有什么能叫的……算了，这点事情也洗不去，就这样吧。
小泉花阳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她轻声道：“老师。”
园田曜点了点头，仍旧带着笑容：“你来看我了，坐吧，这里简陋。”
这里比起以前园田曜的书房来说的确简陋了许多，墙上除了书架外没有以前那些挂毯，或者艺术品，仅仅能够被叫做干净整洁而已。小泉花阳拉开椅子端端正正坐了下来，她此刻才有些后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来到这里，是否真的要问园田曜问题。
“我没有什么事情。”她生硬道：“只是路过。”话出口她反而懊悔起来，路过？这种鬼话谁信啊。
“嗯。”园田曜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她只道：“你时间宝贵，要是浪费就算了吧。”
小泉花阳明知道是激将，但是居然自愿中计，她咬牙道：“我想迁都。”并且观察园田曜的反应。
园田曜仍旧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嗯，堪萨斯城可以作为新都，地处中心，商业便利，一直被你管理着，有足够的人脉。”
“那老师也知道被阻碍了。”小泉花阳知道园田曜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并且提出来自己之前揣摩的点，便继续说，这次老师就喊得顺畅多了。
“嗯，必然事情，现在还不是你的天下。”园田曜点了点头，她敲了敲桌子，又笑了一声：“除了熬下去，你就只有一条路了。”
“我知道。”小泉花阳明白她在说什么，她平静道：“我也知道这条路是条不归路。”
“有人的笔会如实记录，你的墓碑上会永远蒙尘。”园田曜分明带着笑意，却听起来像是警告。
“我的功过，我自己清楚。”小泉花阳却心下清明一片，她平静道：“我要的不是之前这样。”
“那就去做吧，殿下。”园田曜平静道。
“殿下？”小泉花阳站起来的时候皱眉道：“你应该喊我这个称呼吗？还是说你对我没有信心，觉得我会失败。”
她急切想要园田曜先承认什么，想要让园田曜低下头，这思想却像是自虐一般割伤了自己。
园田曜摇了摇头：“即便你称帝，也未必能让我唤陛下。”
小泉花阳深呼吸了几下，控制住自己的怒意继续道：“现在贵族们政见上分化严重，那群老臣的固执超乎我的想象，我需要斩断他们和父亲之间的联络。”
“克里斯坦·蒂奇。”园田曜慢悠悠说了一个名字，那是为从未站队的老臣，在贵族当中声望甚高，早在几年前就急流勇退过起了养老的生活，在园田曜提醒之前小泉花阳是一个字都没往他身上想过。
可是经过园田曜提醒，那些断了的连不上的线一下子就串了起来，小泉花阳沉思觉得没错，的确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搅出风波。
“我还以为他不会站队。”小泉花阳坐了回来，轻舒了一口气，平静道：“他看不清吗？”
“你想达成目标，就要考虑将他怎么安放。”园田曜悠然竖起两根手指摇了摇：“要么劝服，要么就只能让他死。”
小泉花阳沉吟了一下道：“我明白了。”
园田曜又咳了几声，她拿过一边放置的手帕捂着嘴，揭下来的时候便是一片血迹。小泉花阳皱起眉刚想说什么，就看着黑发人朝着椅被靠了靠，疲倦道：“殿下，珍惜园田海未，因为除了信任，你没有任何可以掌控她的办法。”
小泉花阳沉着脸起身，不发一言走了出去。
她走在路上还在思索这些事情，恍恍惚惚间就回到了自己在皇宫里的房间。本来她打算在公爵府与园田曜秉烛夜谈一夜，可是她不能放心皇宫里一日没有她在会怎么样，她的好二哥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也不清楚。
她又想起来了园田海未，园田曜之前的话像是一根鱼刺一样顶在她的喉头，信任吗？她自问道，却只能无可奈何承认自己必须信任。园田海未是她身边底子最干净的人，也是最有能力的人之一，蓝发公爵无处可去，而恰好小泉花阳也无法可避，那就要牢牢攥住了，绝不放手。
她觉得自己倦了，眼前都是一片迷蒙，却仍旧心不安定睡不下去，枕着手臂在桌上趴着，细细盘算着接下来的一步步怎么才能走得安稳。朦朦胧胧之中小泉花阳听着自己的门被人轻轻敲了几声，外面传来侍者的声音：“陛下，园田公爵的使者送信过来了。”
小泉花阳坐直，声音还带着点迷糊道：“使者，谁？”
“是位精灵，她说，和您也是故人，所以没让她走。”侍者平静回答道。
故人？小泉花阳立刻清醒了过来，她沉声道：“请使者进来，然后你直接下去。”
她几乎没听见什么脚步声，但是门很快被人推开，金发的精灵径直朝她走来，笑道：“许久不见了，奈良。”
“果真是你。”小泉花阳有些惊喜，面前这人的出现完全在自己意料之外，却让原本缓步而行的计划多了些执行迅速的可能，她也笑了起来：“精灵王，久违了。”
“寒暄暂时放下吧，海未让我将这封信送回来。”绚濑绘里将园田海未的信放下，将诺克提斯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下，才道：“我等你回信就回去，恶魔之主怕不是要再来一次。”
“嗯……不会。”小泉花阳拆开信仔细看了一遍后，才松了口气这么道。
她在绚濑绘里疑惑之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平静道：“你等我一日，我有封信要给园田海未。”
“不过可能要委屈你现在就去公爵府休息，不得将行踪透露出去了。”小泉花阳又补充道。
“我知道分寸。”绚濑绘里点了点头带上兜帽起身，她犹豫了一下又道：“我知道这话我不该说，但是，你别太为难海未了。”
“这不是她的问题。”小泉花阳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是我那位好叔父的问题，请休息吧，我保证会有个结果的。”
得到承诺之后绚濑绘里离开了，小泉花阳唤侍者中止了晨会，又铺开了信纸，知道自己又是一日忙碌。
绚濑绘里没再见到小泉花阳，倒是收到了一封转交给园田海未的信，绚濑绘里掂了掂那封信感觉里面少说也有十几页那么厚，想来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她不便久留，也恪守规矩没去见园田曜，匆匆带着精灵属下离开了帝都。
挟着一路风尘赶回诺克提斯的时候，园田海未正在等着她，桌边还放着一叠厚重的信，绚濑绘里刚进来就闻见从纸张上飘出来的精灵森林的味道，她顿时有些心虚。
“这些，都是波克丽和黑泽黛雅发过来的。”园田海未给她倒了杯甜酒让她坐下来歇息，才指着信戏谑道：“她们看起来是被发现放走了你。”
“就算你摆出笑容我也知道你现在是很严肃劝我回去。”绚濑绘里喝了一口酒看着她道：“我在来时已经托爱丽丝帮我转交一封信给族内，我暂时回不去。”
“这不是逃避。”她在园田海未皱起眉前迅速补充道：“只是帮助一下挚友。”
园田海未没作声，她拆开了小泉花阳的那封信皱着眉看了几页，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绚濑绘里，最终叹了口气：“你也走不脱了，我的确需要你。”
“需要我做什么？”绚濑绘里有些好奇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笑道：“教官我是真的当腻了。”
“需要你留在这里，代替我。”园田海未刚这么说，就听见绚濑绘里一阵疯狂咳嗽。
“啊？”绚濑绘里一边咳一边急切发问，被园田海未轻拍后背半晌才缓过来继续道：“你那位殿下的要求？”
“那倒不是，是我的请求。”园田海未已经拿定了主意，推着绚濑绘里转了半圈，朝向门口：“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一方面是为了拷问我自己，一方面是为了引蛇出洞。”
“那我干什么？”知道园田海未驱赶自己睡觉，绚濑绘里却毫无睡意不依不饶问道：“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你留在这里，你就是我。”园田海未温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