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雲影

【LLXLLSS全员向西幻】神迹(六十六)笼中鸟

星空凛进入龙界沉睡两个月后,松浦果南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鞠莉的船再也没有出现过。

龙界的天空依旧是美丽的蓝色,海鸟依旧会依照规律每日三次飞越过龙界之门,风也从未停下过,阳光温暖岁月悠闲,松浦果南再也不用担心龙族有任何处置时不时来袭的玛丽号,这本应该是件好事的。

但是年轻的海龙仍旧无法高兴起来,她交给了别人一幅满意的答卷,上面完美的作答却像是一把把尖刀戳进了自己的心脏,连逆鳞的存在也无法阻挡。

松浦果南知道自己有时很迟钝,就好像包括什么是喜欢也是鞠莉告诉她的,但是现在却第一次这么清醒,能够清醒嘲讽自己的没出息,只会被动坐在龙界之门前的礁石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值得嘲笑的事情了。

园田海未给予了她希望,那希望还不足以令她信任或者重新走上这条路道,但是鞠莉不同。

年轻的海龙第一次意识到,她所谓的洒脱和淡然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因为她以前从没思索过,鞠莉会真的离开她。

但是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什么骄傲的龙,她也不是给自己画地未牢,困在这里了吗。

 

松浦果南听见龙吟声响起的时候,诧异地朝着主岛的方向看去,她看见古老白塔顶端金光直冲天际,化为巨翼龙形向着远方而去。

那种古老的血脉共鸣令她不由自主地单膝跪下,她知道那是谁终于化龙成功了,自从巴哈姆特失踪后被彻底断绝的龙界终于有了复苏的希望,星空凛的归来纵使藏有许多蹊跷,但是来源于神灵的血脉却是货真价实的。

不只是松浦果南,每一位龙族都期盼着星空凛的觉醒能够唤回失踪的巴哈姆特,将一切解释清楚,将一切解决干净。

巨龙原本是高傲的种族,可是自从五十年前的那件事后,他们即使对着踏上龙岛的赛恩斯忏悔过,也接受了对方的开解,仍旧有许多巨龙怀有一丝内疚。

大贤者说得对,被遗弃的龙界最终被绑上了现世这台战车,而对此龙族只有接受。

 

金色的巨龙之影飞快略过天际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到这点,但是园田海未确实略有所感,她解开眼上的绑带看向天际的时候只看见了极为浅淡的一道痕迹,眼角余光看见黑影朝着自己袭来时,侧过身去迅速躲开对练人挥舞的长剑。

“呜哇!你作弊!”她的陪练人不满地抱怨道,蜜柑色的短发上还沾着刻苦训练的痕迹。

“差不多到时间了。”园田海未倒是不想和她解释,她思索了一圈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便拍拍手示意高海千歌中止训练。

高海千歌倒是极其配合,她笑眯眯提起了声音示意大家停止训练,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动身,佣兵们放下武器朝着她和园田海未行礼后陆陆续续地离去了,只余下这两个人。

“你不要回家吗?我们最近可能就要启程了。”园田海未看着笑眯眯的高海千歌,便想到了自己的好友穗乃果求自己时的表情,顿时有些发毛,只能干咳了一下道。

高海千歌摆了摆手在栅栏上坐下吹风,她话说得十分洒脱:“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园田海未却看得分明,这孩子倔强的表象上掩藏着失落,她犹豫了一下后将手搭上对方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我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会尽力照顾好你的。”

高海千歌却突然挑了挑眉,猛力揉了揉眼睛从栅栏上跳了下来笑道:“今天风还真是略大!”

蓝发少女看她止住了泪意自然也不会揭穿,便顺着她的话道:“是啊略大,要不然跟我回去休息,晚上有好吃的。”

这招哄人对于高海千歌来说似乎挺有用,橙发少女立刻绽放出明亮的笑容拉住园田海未的手撒娇地摇了摇:“那还等什么!”

园田海未有点好笑,又不敢笑便任由她拉扯着朝前走,没走几步便听见对方复又沉沉道:“我母亲是园田大人的近卫骑士,我本来应该以后也是的,可是——”

蓝发少女看着她的背影,静静听她诉说:“无论是妈妈也好,还是园田大人也好,统统拒绝了我,园田大人还说这个位置终究会消失,我知道她觉得我小,可是…我本就想做骑士,她明明答应过的。”

园田海未在一瞬间似乎抓到了什么令自己悚然的想法,但是又觉得那似乎太不靠谱了,她本就不擅长安慰别人,更何况这也算得上是“家事”,踌躇了半晌后自认为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便轻声道:“若你不嫌弃,正巧佣兵团资金也需要从国家拨报一批,做我的骑士吧?”

高海千歌猛地转过身来看着她,表情惊讶又难以置信地摆了摆手:“我的团长,你是不是不知道骑士的重要性?”

“或者…”她倔强地咬了咬唇,眼睛里仿佛要迸射出火光来,贴近了园田海未:“你不是在可怜我吧?”

“当然不是。”园田海未认真否认道:“我刚才也说了,这对于我们是互惠共赢的事情,何况说我需要你帮忙管着这批佣兵,若是单凭这点资历,今后肯定难以服众。”

高海千歌眨了眨眼睛,她松开拉着园田海未的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似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开始犹豫了起来,含糊道:“你叫我想想吧。”

“随时欢迎,名额都空着呢。”蓝发少女也不会继续劝说,她皱了皱眉突然看向园田家城堡的方向,看着管家哈尔急匆匆而来,心下有些疑惑。

 

年迈的管家腿脚依旧十分利索,在寻找到两人时礼仪周正欠身道:“两位,家主再寻找你们。”

“有什么事情吗?”园田海未上前了一步,她拦着兴奋不已的高海千歌,平静道。

哈尔却没有之前见面时候的尴尬,反而挺直了腰背反问道:“若是您问我,主人让我会问您一句,您的身份现在是何?”

是何?园田海未愣了一愣,她想到了园田曜冰冷的眉眼,心下一凉,口气却还是淡淡地回复道:“天启佣兵团的团长,帝国名誉伯爵园田海未,这便是我的身份,请问园田侯爵有什么要说的?”

她此刻口气冰冷疏离,直视着哈尔竟然带着逼人的压迫力,老者立刻垂下眉眼口气恭敬道:“那么,园田侯爵让我告诉两位,天启佣兵团必须今日启程。”

“今日?”高海千歌听闻此言十分惊讶,忍不住打断道:“我们就算现在去帝都附近驻扎地也没批准下来,究竟在急些什么。”

“这不需要你们担心,我也只是个奉命的下人,具体情况当然由主人与你们解释。”哈尔却十分冷静地回答道,他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园田海未对着还想说什么的高海千歌摇了摇头,率先朝前走去。

 

在城堡的窗口前,黑发的侯爵正站立于那里,她轻咳了几声,去摸放在旁边的茶杯时发现水已经冰凉,大约是回寒吧,她这么想到。

园田曜转过身去看着覆盖整一面墙的巨大地图,那地图看上去十分古老,上面还有着数块斑驳,似是血迹,似是污痕,黑发侯爵走近一一触摸那些痕迹,她从小都能数清楚这些痕迹来源于谁。

或是死于内斗的家主,或者壮志未酬的文官,或是战局失利自裁的将领,园田家数任家主,谁曾想过居然有如此多的恩怨沾染在这张地图上呢?园田曜低低笑着,她收回手自语道:“如果这就是诅咒的话,那么你们即将能够解脱了,到此为止。”

“我和挚友都是如此期待着笼中鸟化羽时会不会变为凤凰,引燃一切呢?”

 

国木田花丸孤身一人立在皇宫的大门前,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几个时辰,路过的兽人从开始朝她投来诧异不解的目光,到现在连一个同情的眼神都懒得赐予,她虽还能维持腰背的挺直,但唯有她自己清楚,若不是衣袍宽大那些代指虚弱的颤抖早已经被人看清了。

她去的时候是数十辆大车,近百随从,而回来时候独她一人。

西木野真姬做得很绝,派人路途拦杀后再次相救,仅仅轻描淡写在她怀里塞了一纸书信,一句轻描淡写的会处理路匪的承诺后便让半神夜羽将她一人送出了边境,而她只能揣着烫手山芋一样的文书狼狈回到这里。

红发的恶魔之主并不是针对她,她们那日长谈一夜时对方字字句句如刀似枪,挥舞间鲜血尽染,她便知道对方针对着什么,却只能一步步走入对方圈套,让对方的愿望实现。

这样才能活着离开,国木田花丸十分清楚这点,而她必须活下去,如此渴望着活下去。

“国师。”兽人守卫从巨门敞开的缝隙里挤出来,他垂头走近面不改色的花丸,沉声道:“王喊你进去。”

“嗯。”稍微移动才知道究竟有多疼,棕黄色长发的女人不动声色拒绝了士兵的好意,她淡淡道:“我这就到。”

“王…很生气。”士兵犹犹豫豫地提醒道。

“是啊。”花丸笑了笑,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

是啊,他很生气,并且会更加生气。

 

花丸记忆中的皇宫和现今的模样相差甚远,她走过前庭时候便看见花园仿佛被暴雨璀璨过,花瓣树屑零落一地,似是人用狂暴武力横扫过,而在王宫这样做的人除了那人根本没有别的可能了,她对此只能轻叹一声,加快脚步走近大殿。

迎面便是一柄长刀而至,重重斩在身边不远处的石柱上,依旧震颤作响,花丸的头发被斩落了些许却也不太介意,她礼仪周正地跪下行礼道:“王。”

男人脚步声快速接近中,她近乎是被蛮横从地上扯了起来,下巴被人捏住,对方粗重的呼吸几乎喷到脸上,那双眸子里满是血丝看起来已经数天没有睡好了,因为疼痛国木田花丸缓缓皱了皱眉,再次呼唤道:“王。”

他已经让她一次次失望了,为王者嬉笑怒骂均停留在表面,就算她有着扶持之心,也绝无扶持之力。

 

这句喊话似乎令高大的兽人清醒了一些,他喘着粗气将国木田花丸随手抛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道:“你回来了,那里如何?”

国木田花丸不敢起身,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对方打断:“我看对方很喜欢你啊!居然只送你一人回来!”

 猜忌是难免的,这也是西木野真姬的目的,花丸不想解释,眼前的王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来自于战神帝国的压力和来自于臣民的压力令他有些不堪重负,于是棕黄长发的女子选择了沉默。

这沉默也激起了王者的怒火,而这次他话语里的不满和嫉妒能够让国木田花丸听得分明:“很好!我就想知道你的心到底属于哪里?是不是连着身体一起被夺走了!”

“王!”这句话显然令国木田花丸有些动气,她豁然抬起头来明亮双眸注视着王者,毫不畏惧:“将我当做礼物送给她的可是您!”

王者愣了愣,便听见国木田花丸继续说道:“若我不归!您还要用这样面貌面对子民多久?”

兽人似乎是第一次被臣子反驳,用力握紧拳头却再也没有挥舞下去,国木田花丸也不管这些,自行拂袖站起道:“我国漏洞难以填补,臣民各个觉得憋屈难伸,不另谋出路,主帝国是不会再管我们半分的!您还有闲心考虑我身体如何吗!”

他们两个的争吵声音的确太大了,惹得殿外不怕死的侍卫竟然敢探头来看,兽人帝王用力锤了锤身边的石柱,走过去冷声道:“再看处死!”顿时外面噤若寒蝉。

花丸看着他宽厚的后背,她记得这人和自己相遇时的模样,却从未想过在她扶持这人坐上这个位置时竟然会得到这般局面,罢了罢了,沉湎于过去的恩情终究没有意义,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西木野真姬当她是好看的花,却应该多明白她带有多少利刺。

帝王很快转了回来,他用了好大劲将怒气全都憋了回去,大步走过国木田花丸在王座上坐下,将手边桌上的卷轴投掷在她面前,冰冷道:“这是最近的国库记录,恶魔将我们吃得死死的,明明是主帝国惹出来的麻烦,却最后交由我们全权负责,我这个派遣君主做得着实不堪。”

国木田花丸弯腰捡起卷轴粗略看了一下,皱眉道:“王,其他大臣怎么说?”

“能怎么说?”兽人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两方争吵,跟咱们一起来到这个国家的主战派自然是不停上书要求再次攻击——”

“此方案不妥。”棕黄色长发的女子略一沉思便摇头道:“如今恶魔那边正是士气大盛,我们若是再来一次恐怕真会血本无归。”

“另外一方自然是这里的老臣,被打怕了被圈习惯了,说不如按时上缴,克扣下面就是了。”兽人似乎对此方案更加不屑,他轻哼一声后看国木田花丸:“说的就好像还能回到过去一样。”

“此方案自然也不妥,主帝国将我们派来驻守本就希望能够突破这种局面…”花丸再次摇了摇头,她突兀道:“往南的狼骑兵现在在何处?”

君王也是一愣,他很快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一时有些惊讶道:“你!”

他转而又想了想,笑道:“我国现在尚有余力战争,民众积怨也能得到发泄,对付那群元气大伤的家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片土地我们反正也蚕食已久,不如光明正大要来。”

“这只是一个想法。”国木田花丸想到了西木野真姬给予的那一纸文书,她隐约感觉到里面写的内容会让她十分头疼,但还是交给了帝王。

 

在她眼中君王展开信后表情数度改变,他似乎有损毁信纸的信,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在最终还是强压下了,朝着国木田花丸冷笑道:“真是巧合,你一早便知吗?”

知道什么?国木田花丸略一思索便明白帝王在想什么,她在内心苦笑自己果然又被西木野真姬摆了一道,将这笔帐记了下来。

那张纸被她恭敬双手接了过来,看过一遍后花丸脸色微变,却又飞快掩饰好了,她道:“王,恶魔故作大方毕竟是有所谋取,但毕竟一向重视承诺,若她能够拿出诚意来,那我们做些考虑。”

“联谋共攻这点上,恶魔可是比人类靠谱多了。”

 

帝王似乎思索了很久后,从王座上起身道:“你去传令所有人,明日过来再谈。”

“是。”国木田花丸松了一口气,她恭敬行礼后缓缓朝着门口退,却在低着头的时候看见兽人跟了过来,被抓住手臂拖起来仰头看他。

兽人眼中有狂热的战意,有极端的喜爱,有不甘的怒火,而这些感情她都觉得十分可笑,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丝毫,她的任务就是扶持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无论这个人是草包还是明君。

帝国不能任意交由外人或者陨落,这是她唯一的报答养育之恩的方式。

“花丸卿,你的心还想着这里吗?”她听见帝王这么问道。

“王,请对自己有自信一些。”棕黄色长发的女子微弯起眉眼笑了,她笑得那么好看让对方一如那天所见时一样惊艳:“我是笼中鸟啊。”

只是王啊,禁锢我身体的是这片土地,是这段恩情,将我禁锢在笼中的,不是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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