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XLLSS全员西幻向】神迹·卷七·国士无双 129章 ——相欠
战神撕裂空间将她们带到的地方，西木野真姬并不认识，她被园田海未放在地上，没有什么力气，只能缓慢转动着头确定着这里是什么地方。看上去是草原，而根据视野里能看见的一些花和草叶颜色判断，这里可能并非东亚特斯与魔国交界的那片草原。
这比想象的还糟，如果这里是战神帝国的地域，那么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神灵，也有兽人那群人对着其他种族可是排外严重恨之入骨的。西木野真姬断断续续喘着气，感觉到自己被打穿的身体像是漏了气的风箱。
她听见了园田海未吃痛的惨叫，随即就被龙血浇了一身，龙翼被扔在她眼前，断裂的骨头自坚硬的鳞片里顶出来一截，龙鳞被硬生生剥开散乱了一地。她不敢想象那到底有多痛，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西木野真姬没有起身战斗，一方面是她的确没有这个力气，而另一方面她在寻找着合适的时机插入战局。不是死斗，而是逃跑，这需要很长时间准备也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但是她可以死，园田海未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除了她以外的人手上。
园田海未竭力将战局引得远离西木野真姬，哪怕仅仅是两三米的距离她都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这点距离不如说是用她的血铺就的。论起来力量，她比不过战神，尽管是降临所用的身躯，也比不过。
论经验她仍旧比不过这位神灵，仅仅是能够利用两把神器令赤手空拳的对方不能近身太多。但是园田海未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她不可能永远把那么可怖的怪力引导向大地，她每一次承受攻击都在用自己的身体分摊，而每一击都恨不得令她每个毛孔都冒出血珠。
她何曾如此狼狈过。
逝川和黑玉长刀拥有着截然相反的两股力量，分别灌注在她的左半身和右半身，两股力量在她的身体里并没有像龙血和凡人之血一样和平共处，而是互相不肯相让交战着。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是如遭火焚，对，如遭火焚。
但是园田海未也要感谢这截然相反的力量，至少它们能够让她在此刻保持绝对的清醒，而不是倒下。降神不能保持太长时间，法相的显现也不能，所以园田海未只要坚持，只要坚持就能够守住西木野真姬。
虽然是这么从古龙的知识库中得到了好消息，但是没人知道降神究竟能坚持多长时间，受到规则的限制，神灵的身躯无法直接现世，所以要接住选定的身躯来承载部分力量，这也没人知道到底是多少力量。
而在园田海未看来，无论是多少力量，都是她死关难逃。
但是她可以死，西木野真姬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除了她以外的人手上。
战神的拳意一直直截了当，他看不起园田海未又因为园田海未对他造成的那点不敬擦伤而更加愤怒，于是每一拳都仿佛能崩碎山岳般用力。园田海未手持黑白刀剑，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但配合仍旧默契，刀若护身剑便自缝隙中攻出，剑若防御刀便大开大合斩击。
她自问已经将刀剑使用到了自己的极致，战神用的躯壳是现世兽人之躯，他虽然自身不惧怕神器，这具身躯却是怕得很。每每多添一处伤口他便是暴跳如雷，仿佛是一座活跃的火山般。
园田海未却显得要沉稳许多，她比神灵敢于拼命得多，此刻将生死置之度外却武道精进，居然维持到现在不死。园田海未便边打边绕着弯子，算计着自己究竟坚持了多少时间，她心里明白，自己看起来已经坚持了大半天其实不过是十分钟出头而已！
但是这已经是极限了，园田海未眼见战神拳直冲而来周身空间却像是被封锁了般动弹不得，战神虽然是凡躯，又在这片刻被世界所限制，越发接近凡人极限圣阶，却仍旧拳意暗藏玄妙。
她若是之前还能强行挣脱，这十几分钟下来，园田海未便是锁了经脉血也流出了不少，更兼断翼钻心之痛，眼下再无力气，便收拢刀剑拦在面前，打算拦截这次攻击。
她之前虽然与战神绕圈子拖延时间，却也没做任何无用之功，龙族与恶魔族相似，也有血引秘法，而她这些不停洒出的血也是最好的法阵原料！她的每一脚步都算是暗藏玄机卡在特定位置上，竟然围绕着西木野真姬和自己造出了一个保护大阵！
她眼看着那一拳朝自己而来，刀剑在前自己再后，保护法阵自血液落出连成纹路随机开启，战神面露一瞬诧异，他出拳进入法阵范围遭到了阻拦！而这阻拦却像是圣阶才能学习到的天地之力，竟然如同放慢了一瞬时间！
时间是放慢了一瞬，但拳还是落在了无从闪避的园田海未身上！她刀剑虽然挡住了攻击却被击得偏移，开了刃的逝川毫不留情反噬了园田海未，重重切在了她肩膀上！而拳势余威亦落在了她的身上，园田海未霎时喷出一大口血来！
法阵濒临消失，园田海未惨笑了一声，她终究是还没能坚持到战神回归神界！
就在她绝望之时，她的手臂却被身后原本躺着的人一把攥住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回过头看着不知何时站起来的西木野真姬，红发恶魔用恶魔语念了句什么，园田海未便感觉到脚下突然展开了一个法阵，随后两人便一同消失在了这里。
战神虽然余怒未消却失去了追击的机会，这身躯限制了他第二次撕裂空间的寻找能力，但他也并不急迫，这次任务不算失败，他有后手。
战神最后望了眼地上那对破碎的龙翼，最后冷笑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更有趣的东西，便抛弃了这具已经没用的凡躯，化为火焰直冲天际而去，随即消失，只留下一片血迹一双龙翼一具尸体而已。
他离开得潇洒，西木野真姬和园田海未二人逃得狼狈。园田海未和西木野真姬两人自法阵中跌了出来，不稳定的法阵给她们添了无数细小伤口，有些甚至是由内而外的经脉爆裂。
园田海未在跌落着一瞬间仍旧护着西木野真姬，虽然不知道西木野真姬这法阵原本想到达何处，但是半途无力很可能开在危险的地方她还是知道的。果不其然这两人自树高距离落了下来，蓝发剑士用自己做了垫子才确保了西木野真姬没再被重创。
可是趴在她怀里的西木野真姬却像是没了气息一样安静，园田海未惊慌不已，她哑着嗓子唤恶魔的名字：“真姬……真姬！”
她甚至没顾得看这附近是什么地方，连连呼唤了半晌西木野真姬才缓过气来般微微哼了一声，她睁开眼睛寻找着园田海未的方向，眼前却像是盲人般漆黑一片，西木野真姬想这也不错，算是提前体验一下入土感觉了。
“你还好吧……这里是……”她的声音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园田海未废了好大劲才能听清楚。
“一个重伤带一个重伤……能好上哪里去……”园田海未松了口气，她亦是没什么力气。两个人的身体交叠在一起，西木野真姬的血就和她的融在一起然后被大地点点吸取，她歪着头慢慢看了看觉得有点眼熟，草原上残存的佣兵们扎营痕迹还在，有一个破碎的旗子还挂在杆子上面。
“你记得我们……上次中毒的地方吗……”园田海未不知道该不该叹世事无常，她轻声道：“就是……那里了。”
“离诺克提斯不算太远！”西木野真姬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微微仰起身体，她连手指上都带着因为法阵转移半失败划出的伤口。
她身上之前的土块滑落在了地上，却像是消失了般，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西木野真姬用力攥紧园田海未的衣领，用那双紫色眼眸盯着园田海未：“我还你了，园田海未……”
她这么说着血就不受控制自双唇中涌出来，红发恶魔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攥着园田海未衣领的手也愈发没什么力气，只是带着几分生命的余温又小声说了一遍：“这条命……我还你了……”
我还你了吧？园田海未。
西木野真姬的身体重新落入园田海未的怀中，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般。原本半昏迷的园田海未却在那一瞬间，终于从那即将引诱走自己的黑暗中清醒了过来。她带着几分茫然抱着西木野真姬的身体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西木野真姬的身体在失去温度，在被世界剥夺灵魂。园田海未紧紧抱着西木野真姬，就好像这样就能阻止这一切发生般。她的身体在不停发抖，唇畔染着的血迹复又晕染了一层。
她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将西木野真姬仍旧抱在怀中，却缓缓举起了逝川，将新的伤口增添在了旧伤之上，园田海未划开了自己的手臂，看着带有巴哈姆特之力的龙血自其中涌出来一些。
她将手臂递到了西木野真姬的嘴边，巴哈姆特的血液曾经令她厌恶，却也曾经拯救了她，现在也能救西木野真姬！也必须救西木野真姬！
她热切地盯着西木野真姬，一遍一遍重复着同一句话：“乖……真姬乖……喝下去……求求你……”
西木野真姬却无法自主张开嘴，她对园田海未的恳求也充耳不闻，任凭那些珍贵的血液一点点流逝却仍旧漠然以对。
园田海未没有丝毫犹豫，她用手指轻轻剥开了西木野真姬的双唇，又微微撬开了点牙关，随即将手臂凑回了自己面前，她含了口血，随后亲吻了西木野真姬。
如果放在其他时候，园田海未或许会为此而羞耻，即便是在她最深的梦里，她也从没想过能和西木野真姬有过亲密的一天，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种方式。
但是西木野真姬必须活着，园田海未不准她死。
园田海未并不会接吻，现在也不是研究的最好时机，她笨拙生涩地企图将血送到西木野真姬的身体里，没有一点和自身的爱意有关。
龙血本身就是最好的素材，巴哈姆特的血液是溶于园田海未的身体，是直接注了进去，而西木野真姬明显不能用同样的方式。那么哪怕喝下一点，神灵的血液也或许能吊住她最后一口气。
西木野真姬终究依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咽下了血液，园田海未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原来还有着狂喜这种情绪。她连忙又喂了好几口，才感觉到西木野真姬的体温不再下降了。
园田海未想要利用剑带将西木野真姬绑缚在身上，虽然不是纯净的神灵血液，但是仍旧可以修复恶魔的身躯，至少外伤可以。园田海未得把西木野真姬带走，无论带到哪儿去都绝对不能让她停在这里等死。
她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却仅仅是抬了抬身体就重新跪倒在了地上，掉落在旁边的刀剑仿佛不是两把，而是数十把一样在眼前晃。园田海未知道自己失血严重，她却十分平静。
总有人要付出代价，生命会从起点回到终点，拯救了西木野真姬，就该失去一个园田海未。
她的耳朵在此刻却反而能够听见一些声音，像是土石重组的声音。园田海未歪了歪头一明一暗眼中世界里出现了高大的身影。那是一个个土石组成的巨人，有三人。园田海未不知道它们从哪里出来的，却知道它们要着什么。
这里非得留下个什么人，她对此心知肚明。
园田海未摸了摸西木野真姬的脸，她的指腹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不知道是西木野真姬的还是她自己的，亦或是两者都有。反正没什么差别。
园田海未笑了笑，带着几分纯然的喜悦，她的眼睛里挣出几丝光，像是余烬里突然迸发的火星一样明亮。
“你以为……那样就会……成全你吗？”她顿了顿，仍旧看着西木野真姬昏迷中愈发苍白的脸，轻声道：“你得欠我的。”
你以为的无憾恨不存在，你得欠着我的，西木野真姬。
园田海未将西木野真姬保护在她最后那点魔力所形成的土系魔法护盾之中，她再同时握起刀剑，一步一步吃力缓慢地迎向了土石巨人。那些巨人并没有什么智商，但是会选择活物优先攻击，所以仍旧能够移动的园田海未就是第一目标。
“来吧……”园田海未挺直身体，她拄着长刀顿了顿，笑了一声：“我是园田海未……请爽快点……指教啊。”
剑，剑仍锋利，削巨石刺内藏核心，无坚不摧。
刀，刀行厚重，碎硬土斩各处链接，有招即破。
园田海未器魂加身，将手中刀剑挥舞至了极致，起先她的攻击还伴随着飞扬出来的鲜血，后来就没有了。再后来什么都没有了，她不知道土巨人是什么时候尘归尘土归土的，但是她觉得自己身体比往日还要轻盈。
明明轻盈了那么多，怎么走得更慢呢？是不是被什么拖着了？
园田海未这么想着，拖着刀剑一步一步朝着西木野真姬的方向走去。
她其实看不太见西木野真姬，但是她记得西木野真姬的红发颜色很明显。但是怎么到处都是红色呢？太考验人了吧。
园田海未这么想着，仍旧拖着刀剑朝着可能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最终还是抱住了西木野真姬，虽然只能摸索着先摸到了衣服，随后摸到了脸。西木野真姬的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一些，园田海未将刀插在了她身边，却仍旧将剑握在了手中。
她不知道自己是坐下来还是半跪在地上，反正只要能抱着西木野真姬，支撑着她，保护着她，姿势有什么区别吗？她这么想着又将西木野真姬朝着怀里紧了紧。
东条希和绚濑绘里应该都察觉到异常了吧？究竟会不会来救真姬呢，不管是谁都会好好照顾真姬的吧。
她只要再用这个身体撑一段时间就好，一小段时间或许就好。
园田海未想自己现在想的事情可真多啊，虽然没什么遗憾也没什么没交代到的事情，可是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觉得自己想太多，有点累了，就慢慢垂下了头。
风也跟着停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