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雲影

【夜梨】最后一只独角兽(完)

——家长不在家——

雨还在下着,带着卷着包裹一脸委屈的善子回家的时候,樱内梨子还这么想着,她觉得有些奇怪,森林里的雨很少会下上这么久。

她的家的门没有关紧樱内梨子有些奇怪,她记得精灵教母从来会点上灯的,她牵着善子的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精灵教母居然不在家,也倒不是说这件事多稀奇,只是在下着雨的时候她能去哪里呢?

梨子这么想着,便看见身边善子有些无措地朝后退到了门口,整个人重新暴露在雨水中。

红发的女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无奈地笑了,她走上前去拉住蓝发女孩冰凉的手,在感受到她轻微挣扎的时候用力握紧道:“夜酱,欢迎住下。”

——小帮手——

夜羽说自己帮魔法师打扫卫生做家务居然不是自夸,樱内梨子看着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忙乎着,一时间竟然有种自己十分幸福的错觉。

虽然这个词实际上离她还很遥远。

红发女孩看着夜羽忙来忙去,晶莹的雨露还挂在发间,便接过了她手上的工具,讲毛巾轻柔地覆盖上她的头发:“夜酱好好擦一擦吧。”

小帮手眯起眼睛来,给了她大大的拥抱:“梨梨,最好了!”

樱内梨子打翻了水桶,又一头撞在了柜子上,她的额头火辣辣的疼,连带着脸上似乎也要烧起来了。

什么小帮手,简直是帮倒忙啊,她看着擦得欢快的夜羽,无奈想到。

 

——风景——

这场雨来得蹊跷,樱内梨子这么想到,而这已经是持续的第三天了,精灵教母还没回来。

樱内梨子已经逐渐能够习惯这种仅仅打湿衣料的细蒙小雨,她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比之前还要温暖了些许。

或许是因为津岛善子在身边吧,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自私的想法,希望这一个月的时间再长点,再长点。

等到雨停,就带夜酱去看更美丽的风景吧。

 

——心事——

雨还没有停,还在持续下着,这是第几天了?樱内梨子已经懒得去记,她想那雨下得十分具有少女情怀啊,就好像精灵教母喜欢朗读的书一样。

她担心的是津岛善子,蓝发女孩突然开始躲着她,总是犹豫想要说什么,连笑容也少了许多,那不适合她。

樱内梨子数次欲言又止,她担心着津岛善子的担心,两个人心思不在言明竟是将时光变得如此难熬。

要是心事也能随雨落地流走就好了,她第一次如此无力地想到。

——雨中来客——

雨还在下,但是森林里居然没有太多积水,梨子在自己小小的领地里探查了一番后疑惑地想到。

她采到了很少见的水果,虽然为此付出了手臂和腿脚擦伤作为代价,但是能够让善子吃上这种她喜欢的零食大约会令她高兴一点,樱内梨子一直认为自己直觉敏锐,却不能察觉到那孩子所承受的一丝半毫,唯有用这种方式,来补偿了。

她拨开一丛灌木的遮挡,自己的小屋已经近在眼前,而门口的景象却令她懵了一下。

年轻的蓝发女子穿着黑色的礼服站在门口,她的帽檐上还滴落着水珠,显然是冒雨而来,目标明确。

而善子正在抱着她。

 

——抗拒——

蓝发的女子叫做海未,她是这样在落座的时候介绍道,她朝着梨子表示感谢,以一位家长的身份感谢照看津岛善子,而津岛善子持续沉默不语。

梨子手心里有着一层薄汗,她有些莫名地简单,也许是因为面前这个陌生人身上的压迫感?

亦或是在担心夜酱会被抢走吧。

蓝发女子很快便打算离开,她似乎想喊夜羽一起离开,却最终只是扬手凭空变出了一根细长的黑色羽毛,插在了梨子放在手边的帽子上,替换了之前猎人们喜爱的雀羽。

梨子感觉到夜羽用力握紧了她的手,仿佛在极力克制什么。

她有些难过地想着,那大概叫做不忍分别吧。

 

——荒野之子——

梨子晚上翻来覆去想着夜羽在蓝发女子离开后的表情,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她第一次完全没有看透,这令她难以安睡。

她听见身边床铺微微的吱呀声响,是蓝发女孩下了床,她似乎没有穿鞋,行走的声响极小,很快使推开门的声音,她出去了。

梨子小心翼翼地跳下床,像是做贼一样穿好了猎装,抓起帽子跟在后面。

雨还在下着,夜还很黑,夜羽却朝着森林里走去,步伐轻快不曾停下。

她是想要回去了吗?梨子这么想着,却缩低了自己藏在草丛里,不想要暴露自己。

夜羽开始奔跑,她光着脚却飞快地奔跑,几乎是从草叶上飞窜了过去,仿佛比鸟还要轻盈,她在月光里奔跑,在山地溪流草坪间奔跑,绕着圈画着不规则的图形跑着。

在樱内梨子眼中此刻的夜羽就仿佛一团火焰,肆意地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比一切都要耀眼,她不期然想到精灵教母给她看的书,那里面对于原野的歌颂和赞美。

她想夜羽或许本身就是原野的化身吧,要不然怎么能如此美丽呢?

红发女孩却突然开始落下泪来,她慌乱地抬起手一次次用袖子徒劳无功擦拭着,一次次安慰着自己。

可是她依旧明确意识到,夜羽是无法束缚的存在,让她不快乐的原因其实正是自己。

 

——独角兽——

梨子的啜泣声稍大了一点,引起了夜羽的警觉,她难以置信地停留在梨子躲藏的草丛边,两个人便僵持住了。

“梨梨?”津岛善子最终还是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她扭着自己的衣角企图从逐渐冷却的大脑里掏出什么解释来。

快啊夜羽,解释给梨梨听,你明知道她会相信的。

最终还是梨子拍了拍被自己一直握在手里的帽子,踏出草从来,她当着夜羽的面带上那顶帽子,打着蹩脚的掩饰:“夜酱晚上好啊,我其实是出来捕——”

她的话语中止了,樱内梨子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看见了什么?

面前不再有蓝发的女孩子,而是漆黑的野兽,独角和皮毛连月光都无法洗净,犹如一场梦魇。

 

——逃离——

津岛善子第一次痛恨自己反应如此迅速,是的,她从那人在梨子帽子上留下印记的时候就该更加警惕一些,樱内梨子看见了什么根本不用多加考虑,能是什么,不过是丑陋的自己。

蓝发女孩朝后退了一步,第一步总是艰难的,随后逃离的心情愈发强烈了起来,梨子现在被自己吓呆了,这令逃跑的行为变得顺利。

只要再后退几步,离开她的视线,逃回森林之中,可以的,夜羽,你能够做到。

“梨梨…”她小小声道,害怕惊扰了那人,害怕打破了最后这几眼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你不要怕。”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喜欢——

樱内梨子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反应这么快过,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她居然能飞快地收敛自己的惊讶。

她抬起手,像是第一次握紧善子的手那样发出邀约,安抚着惊慌失措的那人,一步一步接近着她。

她每走一步,夜羽就后退一步,永远维持着距离,冰冷又讨厌的疏离距离。

“夜酱。”她小小声道,生怕吓坏了那个孩子,生怕吓走了那道全然信赖自己的目光:“无论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着。”

“朝我大笑的,称呼自己做夜羽的,会当个家务小助手的夜羽我都很喜欢。”

“漆黑的,不是人类的,如此美丽的你,我也喜欢着。”

 

 

——雨停了——

雨突然停止了,夜羽犹如一场雨般消失不见,梨子在空气中胡乱抓着,手大力挥舞中打到了什么,剧痛令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嗅见空气中潮湿的青草气味,是森林特有的味道,而自己却坐在陌生的床上,穿着陌生的衣服,住在陌生的房间里。

樱内梨子跌跌撞撞跳下床,在旁边的镜子里看见了和之前不同的自己,一个十六七岁的红发少女,是之前在做梦,还是现在在做梦?

她分不清。

只是雨停了,津岛善子是不是不会再出现了?

 

——最后的独角兽——

红发少女的房门被人叩响,她看着精灵教母一把推开门直冲进她怀里,而门口还站着两个人,红发的魔法师,蓝色长发的海未。

这肯定是在做梦,这些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樱内梨子觉得有些头晕,她迫切需要一个准确的回答。

“欢迎醒来,公主殿下。”海未笑了笑主动解释道:“你通过了考验。”

海未向她讲述的是一个短小的故事,在一小段历史里夹杂着。

樱内梨子和津岛善子相遇的确在小时候的雨季,所以她的梦境里有着那么多雨,之前的剧情犹如梦境,唯有结尾有着小小的不同。

夜羽没有听完樱内梨子的话,她逃入了森林之中,而寻找女儿的父母终于几年后找到了这里,梨子无意的话语令他们招来了更多猎人,追捕最后的独角兽,她的皮毛是黑不是白都不重要。

她们在魔法师去往魔界时候抓到了夜羽,她逃脱了绳索和猎网,奄奄一息的时候被逃脱看守的梨子发现了。

在精灵教母的帮助下她们回到了魔法塔,精灵教母和来迟的魔法师和海未订下了约定,让梨子和夜羽的梦境融合在一起,从而改变从那句话开始的故事,从而改变结局。

但是在梦境中的梨子记忆只到那年,忘记之后的所有事情。

梨子做到了。

 

——恶魔之语——

西木野真姬,哦是的,梨子现在知道这位魔法师是谁了,她印刻在多本魔法史书上,作为那位“最重要的历史人物”,她和恶魔签订了契约改变了人类的魔法进程,而此刻这位伟大的红发魔法师却只是皱眉头露出别扭的表情:“怎么,世界上第一魔法师的链接魔法带你丢掉了脑子吗?”

“总之,你的契约结束了。”园田海未轻轻扯住了魔法师的手阻止她继续别扭关心,她露出尖尖地虎牙,眯起眼睛里金色竖瞳格外明显:“恶魔从不违反自己的约定,谁杀掉了独角兽,自然要用他们的灵魂偿还。”

“虽然没你的美味,但是数量已经可以替代了。”她补充道,脱下帽子朝着红发少女致谢。

 “夜羽和我的契约也结束了,她不再是承受着所有独角兽死去而现世的梦魇。”

“沾染在皮毛上的仇恨终于可以洗净了。”

 

——童话——

樱内梨子其实并没有那么用心听那些人说话,虽然那些话并不生涩难懂,当那些人的声音停止时,她便急匆匆朝外冲去。

她找寻着夜羽,在溪边,在林地,在魔法塔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但是一无所获。

红发少女终于响起了一个去处,她毫不犹豫撕掉了麻烦的裙摆,开始一场在森林里的奔跑,直至巨大的蘑菇出现在眼前才迟疑地停下,她害怕,害怕走近是才发现,这不过又是一场久远的梦。

还好恶魔没有欺骗她,蓝发的少女缩在蘑菇下沉睡着,笑容清浅仿佛做着什么好梦。

樱内梨子走近她,她在善子面前跪下来,虔诚地将吻印上她的眉宇,心跳得飞快,期待着那个人和童话故事一样醒来。

再快点就更好了,快点醒来给予我回答吧。

 

——归所——

蓝发少女睁开眼的同时便被拥紧,梨子的拥抱如此炽烈,令她脸上的温度一再升高。

津岛善子挣脱开那个拥抱,却自己主动再次抱了上去,她笑得眉眼弯弯,又有些得意:“梨梨找到我了呢?”

“无论多久,我都会找到你,因为只有我这里是你的归所。”她听见红发少女这么闷闷地说道,温热的水滴迅速打湿了她肩膀处的布料。

她安抚地摸着那头美丽的深红长发,像是哄小孩子一般,这对于夜羽来说可是新奇的体验:“梨梨?反正也就剩我一只独角兽啦,珍稀生物要说话啦你不要听吗?”

她终于让一直埋头哭泣的少女能够好好地看着她,夜羽轻咳了一声,轻轻用额头抵触着那人的,闭上眼道:“是的。”

是的,我也喜欢你,我是你的。


ps:我搞定了呀,童话系列下一篇就南黛吧【伸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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